11. 不通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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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通庶务的漓姬究竟是怎么在尔虞我诈的平安京生存下来的。这其实是让很多人奇怪的事，因为她通常的表现是没有金钱的概念，知道糖很贵，但是还是喜欢吃糖，并且经常吃糖。

这是一项开销很大的活动不说，如果没有渠道的话，能不能拿得到糖还是两说。以及，漓姬对于贵族一直都抱有着——该如何形容好，最接近的一个词是，平等的态度。漓姬对于他们从始至终都是用一视同仁的态度来对待的。

对于画下贵族圈子用森严的等级规划抗拒外来人的接触，自视高人一等的贵族们来说，已经是十足的冒犯了。而漓姬大部分的经济来源是从他们身上获得的。

她的那种态度是怎么不在他们面前露馅的。

“因为我在那些贵族面前从来都是不说话的啊。”

漓姬告诉眼前这只突然在平安京里出现的大妖怪，“我只要如实的把卜象告诉前来问询吉凶的人就好，最后用一句真诚的‘愿您一切安好’结束整个话题，送客。”

漓姬用手摆了个手势，示意她是怎么送客的。

说完，漓姬的唇附在杯沿，轻啄一口酒液。

月色正好，漓姬和博雅在晴明家小聚，只是不知何时突然多出来了一双手和一杯酒。一个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大妖怪便那么安然自得地坐到了他们中间，一起谈笑风生。

“京中的人还都说巫女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不论卦卜吉凶都会真挚开导迷途之客，以诚待人。”

源博雅又往杯中倒酒，秋夜微凉，唯有喝酒才能将身子暖起来。

“欸，酒喝完了。”

“说来今天也快结束了。”

晴明手边还有一小盅酒，不过还是不要让博雅喝太多回去了，“和巫女占卜结果之精准同样齐名的是，与之相符的奇高的奉纳金。”

“然而即便如此——”

“求我问卦的人，还是络绎不绝，山上原来就吵了，加上他们。”

漓姬一手扶额，她不擅长喝酒，现在喝了几杯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哎呀，她带的醒酒丸放哪里了？

“本来说一个极高的价格就是想要吓退随随便便就上山求卜的贵族。”

“哎呀哎呀，结果恰恰相反，来的人趋之若鹜。这也是因为你并没有好好遵守这一条规则。”

安倍晴明似是嘲笑般扬起嘴角，在漓姬怒视看过来前用扇子遮住脸，“如果有人送上你喜欢的礼物，你就会为他卜卦。”

“因为不好定价啊。”

漓姬想起来她一件中意的礼物，“那个茶碗我就很喜欢，物品在里面看见春天哦。”

“但是有人送你宝石，你为什么不替他占卜呢。”

安倍晴明如同闲谈一般地问。

“虽然大纳言送给我的宝石一闪一闪的很漂亮，但是我已经知道他要求卜什么，我又无力改变结局。只好拒绝了。”

漓姬又笑起来，“我还送他一枚枫叶了，他走的时候还和我道谢了。”

“应该是明白了些什么吧。”

此时，漓姬又笑了，她的笑没有好的含义，也没有坏的含义，归属于中立无褒贬义。单纯的表示笑这个动。

“不愧是潋潋姬啊。”

坐靠在源博雅身侧的廊柱的客人，邪魅一笑，俊美的脸庞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异味道。抿唇喝完今夜的最后一碗酒。打算起身离去。

然而，漓姬的红唇微启。

“潋潋姬，是谁？”

质疑的目光投向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啊嘞，刚刚转身的奴良陆生觉得冷汗都要下来了，滑头鬼是善于到别人家里白吃白喝的妖怪，就算家里人觉得不对也不会提出质疑。这是这个妖怪的特质。

而现在，妖法明显是被看破了，要逃吗？奴良陆生毫无节操地想，大妖怪的脸面，能吃么？他现在可是在平安时代最富盛名的大阴阳师和大巫女面前诶。

不论那一个都是超强的存在。

漓姬笑了起来，是个没见过的妖怪，不过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她起身，对身后的友人摆手，夜色深了，她该回去了。而且，已经有人过来接她了。

“鹿。”

漓姬轻声呼唤那个陪伴她最久的家人，神情柔和。小鹿男面色深沉地来到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府邸，去接他们家的巫女。

目送巫女回去的妖怪有些不在状态地回头看，哪怕过了千年依旧声名远扬的大阴阳师，眼神控诉：她就这样直接无视我了？

嗯，她就那样无视你了。阴阳师笑着点头示意，看见他越发呆滞的神情脸上的笑意加深，“漓姬是不会主动除妖的。对她来说，这不是巫女的工。”

“漓姬？”

奴良陆生奇怪地问。

“就是巫女她啊。”

晴明说。

“因为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