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保护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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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听说你们这儿嗦螺做的好？给哥几个拿几包尝尝。”

为首说话的是个留着披肩长的头发、穿松松垮垮花衬衫、尖头皮鞋的青年，瞧着吊儿郎当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有双狭长的眯缝眼睛，说话的时候没瞧嗦螺，只笑嘻嘻地盯着江兰兰，眼珠子滴溜溜地上下扫射，倒像不是冲着嗦螺来，而是冲着摊主来的。

江兰兰默默往边上挪了两步，作势要去打包嗦螺，笑着问道：“大哥你们要几包？咱们这是五毛钱一包，买一包送两块儿香香甜甜的红豆馅儿糯米粑。”

领头的长发青年看着江兰兰的脸，饶有兴味地调戏：“这糯米粑有你这么香香甜甜？也给哥拿一叠。”

江兰兰脸上的笑沉下去了一点：“大哥，你要买多少包嗦螺呢？”

那男的还没说话，边上一个矮矮胖胖、额头上长满了痘痘的男的就不耐烦地说道：“咱哥儿们没收你们摊位的保护费就算了，你还想收我们钱啊？你满大街打听打听，谁家的摊子收过咱们的钱了？就你们搞特殊？”

“就是，赶紧给我们装几包，就装个七八包吧，手脚快一点，慢吞吞的，你是不想给还是怎么的啊？”另一个嘴里叼着根草的人也跟着说道。

江兰兰垂着眼睛不看他们：“大哥们，咱这是小本生意，你们要七八包，我这生意今天就没法做了。”

她笑了笑：“要不这样吧，我免费给大哥们包上两包，你们先尝尝好吃不好吃，要是好吃，下次来我给你们算优惠些。”

“啧，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痘痘男皱紧了眉头，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两包够谁吃啊？这么小气你出来做什么生意摆什么摊子？”

江兰兰还想说点什么，何秀英扯了扯她，摇摇头。

何秀英在乡下见识过不少二流子，就喜欢恃强凌弱，赖得很。得罪了这样的人，人家是真的敢直接掀摊子的，见一次掀一次，这生意也就做不成了。

江兰兰其实何尝不知道这一点，但送个两包息事宁人一下她能接受，人家要这么多，她就不想了。这太欺负人了，今天妥协了八包，明天就会是十包，后天人家说要直接将你的篓子提走，你难道还敢反抗？

何秀英朝着几个小青年笑：“几位，咱们这是小本生意，一天下来也挣不到几个钱的，不如我给你们包上个四包，够你们吃两顿了，行不行？”

那叼着草的青年阴狠狠地瞅了眼何秀英：“老子说了，要八包，你倒好，直接就给打个折啦？不要命啦？”

何秀英被他那眼神看得一怔，有些害怕，又将女儿往身后推了一点。

她正想算了，给八包就八包吧，这些人看来是真的得罪不起，当下还是以女儿跟自己的安全为重。

却不想江兰兰可不愿意这么妥协：

“几位大哥，你们一要就是好几块钱的螺，我们今天就要亏本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们也不想我告到派出所去吧，这样对谁都不好呢。”

她声音轻柔，但语气却十分坚韧。摆明了就两包，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要去派出所报案。

她倒也不是不长脑子就莽撞地跟人刚，实在是这里这么多人，她就不信这些人能干出杀人越货的事情来。

领头那个长头发青年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他盯着江兰兰，眼睛上上下下地逡巡了一遍，没了笑模样：“妹子，我们也就是想要你请我们吃点东西，这不过分吧，你要说到派出所去，那就是不给我们哥几个面子了？”

“今天你能在这里摆摊，是我们之前没跟你们计较不交保护费的事情，现在么，给你们三个选择。”

他伸出手指：

“第一，你们现在、马上、立刻给我们包上嗦螺，就当做是这个月的保护费了。”

“第二，不给螺也行，那就交钱，一个月五块。上个月的就给你优惠点，算个四块，一共交九块钱。”

“第三嘛，”他嘿嘿笑了一下，不怀好意地说道，“妹子你长得比城里姑娘都要好看，要是跟我处个对象，就什么也不用交了，不仅不用交，以后你们都不用担心在这里摆摊有人找茬。”

何秀英脸色大变，江兰兰则被这人最后一句话给恶心到了，这是什么社会的渣滓啊，满脑袋都是屎的玩意儿！

“我们不摆了。”江兰兰看一眼这几个男的都觉得恶心，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大不了以后不在镇上摆就是了，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啧，就想走啊？要不你将你这篓子里的嗦螺都留下来再走吧。”长头发青年手指敲了敲摊位的架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江兰兰扬起声音：“只要你敢拿，我马上就往派出所走，我就不信，咱们清水镇还没有法律了！再不济，我就往县里公安局跑，总有能治你们的人。”

“你还威胁上了是不是？”痘痘男伸腿踹了一下架子。

装嗦螺的篓子晃了两晃，堆叠在边上的红豆馅儿粑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来。

何秀英被吓了一跳，立马挡在闺女的前面，唯恐这些二流子要打人。

“如果各位觉得这是威胁的话，那就这么认为吧，我只知道这镇上就没有要交保护费的说话，你们不是正规单位，也不是这条街上的主人，你们没有权利让群众交什么所谓的保护费！”

江兰兰将她娘推开，她可不怕这些人，要是真打了她，她一定跟这些人刚到底，真当法律是摆设呢？还知不知道现在是严打期了？

她正气禀然地看着面前这几个二流子小混混，眼里没有丝毫惧意。

“算了算了，小兰妹子，要不你们交点钱算啦，犯不着。”有相熟的客人站在不远处劝道。

“是啊，人家人多，你们两个哪里搞得赢哦。”其他偷偷观看这边情况的人也鼓起勇气说道。

这些人倒是真心实意地这么建议的，毕竟人人都知道，地头蛇不好惹，沾染上了这些人，哪怕当场没啥事，过后说不定哪天就被报复上了。

这年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走路上人家都能套个麻袋打折你的胳膊腿儿的，回头你人都找不到，只能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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