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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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的咖啡店里头，低着头用咖啡勺搅拌咖啡的人有着很好看的侧脸。她听见有人在她对面落座了，她才抬起头，目光看向对面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人，轻声开口问道：

“怎么迟了？”

“我——我……”齐柏挠了挠头，不自然的扯了扯衣领，然后小声地说道：“我就是之前不太敢进来。”

“有什么不敢进来的，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谢灵顿了顿，问他要喝什么，齐柏结结巴巴的说“和你一样”，她给他上了一杯咖啡之后，才看见他低着头喝了一大口咖啡，才含混不清的说道：

“其实——颜凛之前手机里头有个妹子照片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那个妹子有意思，他就是其实挺经常把手机掏出来看，所以我们才知道的。不过他今年来了之后就没再看过照片了，他说删掉了。”

谢灵低着头若有所思，齐柏看着她，心里头直叹气。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其实挺不对的，但是他就是克制不了自己这样，然后他听见谢灵说：

“谢谢你。”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有一天肯回头看一看，能不能第一个考虑我？我真的，我知道我自己长得不如颜凛帅，学习没他好……”

谢灵低着头，她的语气很礼貌也很客气，她说：“对不起——我不能给你答案。”

齐柏低着头看着杯子里头的咖啡，他凝望着咖啡，好像一直可以看得到杯底，其实他从很早就知道谢灵看不上他这个事情。他确实也不值得她看得起，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的不够优秀——说实话，跟颜凛那样的人成为室友，他就好像是一面镜子，更加映衬出自己的不完美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方面他知道颜凛确实挺好的，但是一方面，他又有点隐秘的痛恨他的优秀——他既觉得自己懦弱不肯改变现状，另一方面他又做不到真正的积极的像他那样活。

齐柏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咖啡，然后他站起来，说了句对不起走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挺糟糕的，真的。或许更准确的形容是——他觉得自己糟糕透顶了。

……

李陈安下课之后被室友叫着去买笔记本和钢笔，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原本是打算练字的，她干脆也进了文具店刚拿完一本《小学生如何30天速成钢笔字》，就突然看见摆放在旁边特别多折星星的那种纸。她蹲下来，下意识的摸了摸，心里头却缓缓的笑起来。

怎么说呢——高中时候的李陈安折过一千只千纸鹤一千只星星——她每天晚上折十个，整整折了两百天。

她在纸背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了颜凛的名字，然后在灯光下头，在堆积成山的数学试卷旁边，把这些纸一张一张的折好。那时候南方的冬天是让人的手生出冻疮的寒冷程度，她小心翼翼的把折好的千纸鹤和星星收藏在床底下的箱子里面——

这件事情一直持续到颜凛最终高考完毕离开她们高中为止。

而李陈安其实做这件事情，也不是为了最后能把一箱子的千纸鹤和星星哗啦一下全都倒在他眼前，然后炫耀你看我用心的为你做了这么多，她当时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想要做这件事情——

大概只想在享受，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的这种氛围吧？

现在想想，那床底下的箱子里头的折纸都还在呢……

从文具店里头出来之后，走回寝室的路上大家就是随意聊着天，突然室友就侧过脸看着李陈安问她：“安安知道我们学校有跟那所x大的联谊么？”

“联谊？……”李陈安摇了摇头，就听见室友笑眯眯的说道：“听讲挺有趣的——毕竟这种活动总是格外的适合单身狗，说不定就看对眼了谁呢。”

旁边的室友继续笑眯眯的补充道：“对啊对啊，说不定就看上对眼的谁呢。”

“你滚好不好咧——不要诅咒我，听说隔壁那学校男生挺帅的，我当时打听到和他们联谊我高兴的都蹦起来了好不好！”

李陈安现在跟室友混得也熟了，补刀也是随口就来：“可是这种优良资源在本校一般都被妹子们蜂拥而上瓜分殆尽——剩下来的还是歪瓜裂枣的多啊。”

“屁，我们学校颜凛颜学长不就还没被我们学校妹子给拿下——你不要打击我，人生要是没有希望，活着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李陈安耸了耸肩膀，说：“反正我应该不会去吧……这种场合你们不觉得不太适合我么？”

“不，这种场合适合所有单身狗。”

她们一致同意这个说法，然后怂恿李陈安去：“别犹豫啊，就当去看看呗，反正去看看又不会少块肉，我说真的，也许真的就遇见了呢。”

李陈安其实心里头当真是没啥兴趣的，但是室友们一致都同意去开开眼界，整的跟寝室集体活动似的，她觉得自己一个人特立独行不去好像也不太好，犹豫了一下也就点了点头，答应过两天她们一起跑去这个什么联谊看一看。

回到寝室之后大家坐在一起围着凳子继续聊天，被那个唯一有男票的妹子总结为单身狗们的狂欢，她们拆开了一包瓜子，围着小凳子一边磕瓜子一边聊着对于未来男票的畅想：

“没别的，就一个字，帅。不帅的，那打死我我也不要！”

“对我好特别重要——我其实天天在寝室楼下，不是有挺多那种男生，就是天天给女朋友送早餐的那种麽，我看见的时候就特别羡慕。最好能有点钱，我不是说拜金啥的，就是我看中个什么，他能买下来而不是讲这个他买不起不想买，或者怪我一天到晚乱花钱的。”

这个妹子家里头条件挺好的，她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反正我妈是说过，男的有钱就变坏这话没错，但是更多男的没钱他也坏——你别以为只有长得帅的才出轨，那长得丑的更多呢，你看看那谁谁谁谁谁谁，我觉得这样还不如找个又帅又有钱的呢。”

妹子们纷纷点头，李陈安坐在那里磕着瓜子，就听见室友问她，“安安你呢？”

“我……”

旁边的妹子兴奋的插嘴：“安安喜欢帅的！之前她不是说喜欢一个很帅的学长么？”

“我……”

“别啊，帅哥学长好是好，不实用啊。咱们还是得整点实惠的。对了之前隔壁班有个男的，安安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就是跟咱们一起上文学的那个，戴个黑框上课爱举手站起来就侃侃而谈的那个，那我老乡，他偷偷找我要你微信号呢，我当时没回他说让我想想，这会儿想起来了，安安你说我给不给啊？”

“我……”

“给吧给吧，我觉得他挺好的，长得虽然不是说多帅，但是戴个黑框挺斯文的，而且懂得东西也挺多的，要不然你就试试看聊聊来不来电？”

李陈安终于忍不住了，一口气说了出来：“我……我妈讲大学不准谈恋爱！”

室友全都噗嗤一下笑得起来，有个最夸张的笑得差点笑到凳子底下，看着李陈安哈哈哈：“喂，你妈是认真的么，我们大学了啊……”

李陈安看着大家都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依旧坚持一本正经的说明这个事实：“可是她是很认真的这么跟我说的，我妈讲我大学绝对绝对不准谈恋爱。”

“谈了她又不能怎么样。”

李陈安的表情也有点苦恼，然后她说道：“可是我不想让我妈伤心啊……”

她看见室友还要继续说，她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你别安利了啊，你刚才说得那个谁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不准把我微信给他你听见了没有喂，扣扣也不行！”

“不给就不给吧，我就顺便问问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