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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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琼的丈夫彭魏外放的官职是陇右都督府的军曹，从六品。听起来官位不高，但是相对那些寒门出身走科举进入官场的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高位了。彭魏见窦瑄出门逛去了而妻子却须留下整理东西，想起自成婚已来就少有夫妻俩一道出门游玩的机会，又看孩子有乳娘看着且睡得熟了，便凑近窦琼身边笑道：“娘子，难得来一次长安，我们也出去逛逛吧。若是瞧着一些东西不错，可买下来等路过泾阳的时候，送于祖母、岳父岳母他们。再不济也可以买了带去鄯州（陇右都督府治所地），送给同僚也是好的。”

彭魏笑起来就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无比的憨厚老实。窦琼抬眼看了彭魏一眼，难得露出了微笑来：“泾阳虽比不得洛阳长安繁华，却也不是什么偏远之地，窦家在那儿什么都不会却。不过带去鄯州也好，那地方偏僻得紧，想来长安的东西会很受欢迎的。”

这小夫妻俩都是麻利性子的人，换了衣服只带了三四个随从就一道出了门，他们俩去的方向却是与窦瑄所在相反，乃是城东的街市，和窦瑄看到的情景相似，也是人群熙攘，店铺林立。不过最最气派的却是那些做皮肉生意的青楼楚馆。

彭魏在洛阳城时也曾和好友去过的，虽然不曾真的和妓/女们亲热，却也担心窦琼生气，故而一般都是瞒着她的。此时见窦琼看向那些地方，脸上难得露出慌乱神色，连忙拉住她道：“娘子，我瞧着前面有布庄，你不是想买几匹蜀锦么？走，我们过去看看吧，长安有许多蜀地来的客商，说不定有呢。”

窦琼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再看那些倚在窗前打量着男人的姑娘们，就晓得彭魏这是心虚了，便似笑非笑地道：“夫君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怕在长安的青楼里遇到老相好？”

彭魏急道：“我哪里有什么老相好？你可不能污蔑我，我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可被没有被其他女子占了便宜去。”

听了彭魏话，窦琼觉得好笑，才要开口，却听见身后有女子道：“前面可是彭侍中老爷家的彭大爷？”

窦琼神色一变，横了彭魏一眼道：“还说不是老相好？瞧瞧，这可就找上来打脸了呢。”

彭魏大急，面带怒色地转头，当他看清六七步远的苍老妇人时，惊声道：“陆大嫂嫂？你怎么会在这儿？这小姑娘是你的女儿？她怎么了？”

窦琼闻言也回了头，当看清那出言喊住丈夫的妇人年纪着实不轻，一身洗得花白的粗布衣裳，脸色也是青白交加，扶着的小姑娘更是双紧闭，嘴唇泛着惨白色后，她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误会彭魏了。

那妇人看见了窦琼，因双手扶着小姑娘，故而只是颔首致意：“这位是大少夫人吧？先夫曾是洛阳城门尉陆大城，和彭大爷有些来往。”

窦琼点了下头，同彭魏一道将陆大嫂和小姑娘一道扶上了最近的一家食肆里，让小二端来了热水和几样简单的吃食，那陆大嫂只喝了一口水就跪在了夫妻俩的面前。

当窦瑄身上带的近百两的银子全都花光了，身后的仆从们都是抱着好几个大小纸包，她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简单洗漱过后，她拿着送给二姐和小外甥的礼物去了窦琼他们暂居的院子里。

窦瑄被丫鬟迎进屋时，看见姐姐姐夫都在，姐夫在和大夫说话，姐姐则坐在榻前的圆凳上看着榻上躺着的小姑娘。

“二姐夫、二姐。”

窦瑄走近前，看见榻上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眉目清秀，但是脸庞上却透着一股青色的死气，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那大夫一把脉就知这榻上的其实是个少年郎而非小姑娘，只是想着这深宅大院里总有些阴私不好对外人道知，便装不知，只是和彭魏说起了病情来。

“病人的身子骨本来一般，不过大概是失了调养，天气一转寒便易得风寒。不过如今这情形并非是简单的风寒，而是寒毒入体了。想来应该是去岁的冬天受了大寒所致。老夫才疏学浅，只能先开一副方子调养一番，要想彻底治愈得想法子驱走寒毒，却是老夫无能为力了。”

彭魏想到想起曾有数面之缘的陆大成，暗叹着亲自送了大夫出去。窦瑄听那小姑娘是受了寒毒这等从前只在电视小说里见过的毒，甚是好奇，见二姐在安慰那掉眼泪的妇人，她伸出手握住了那女孩子的手，只是才握着她就是一惊。

那是一双粗糙如老农的手，手掌上不但老茧丛生，食指和中指上甚至裂开了老深的口子，血肉清晰可见。而那手上更是没有半点热度，冷丁丁的，若非是手腕处缓缓跳动的脉搏，窦瑄大概会以为这是一只冰雪做的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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