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礼物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顾如意直到最近才渐渐品味出这句话的妙处。

草原上的生活平淡又烦躁，但足以让人忽略掉很多东西。

哈日查盖身体条件极好，背后的瘀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当然其中也不能少了顾如意的功劳，她总会在每天晚饭后喊他涂药，一天不落。

他笑她比定点闹钟还准时。

因着他的伤，顾如意还是会忍不住觉得愧疚，除了放羊做不了外，她几乎包揽了全部工作，不过哈日查盖没同意就是了。

巴日思比哈日查盖好得更快，那位叫□□的兽医当天下午来过，检查过后确定它只是轻微扭伤，养几天就行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果然，没出五天，巴日思又可以自由奔跑在雪原之上，根本看不出曾经受伤的痕迹。

□□顺便查看了一下其其格的情况，再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它就要做额吉了。

所幸一切都好。

草原上又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变得越来越冷，连羊群都挤成一团取暖，被围在最中间的永远都是出生没多久的小羊羔们，接着是母羊，最外圈才是公羊。

顾如意有时候会感慨时间过得真快，那只难产小羊，如今都开始吃草料了。

也就是说，快要过年了。

在年味逐渐散淡的今天，蒙古族却依旧对春节十分重视，他们称它为白月，嘎查里热闹的氛围很早就开始了。

顾如意有时候出门遇到邻居，他们会凑上前好奇地问她怎么还没回家，她就找个借口说过两天就走。

过着过着，就过到了小年。

这天，哈日查盖早起喂羊后，站在衣架旁换新外袍，一边再次向顾如意发出提议：“要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

他和阿穆尔约好要到旗里选购年货。

顾如意不是不心动，她还没去过旗里，但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不了，我得去给娜仁托娅帮忙。”

临近过年，娜仁托娅要炸果子，做各种奶食，前几年倒还好，如今哈尼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想让她独自乖乖玩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只会询问顾如意能不能帮忙看一会儿。

她欣然答应。

“好吧。”哈日查盖又问：“你有没有想买的，我帮你带回来。”

“没有。”

顾如意也是前几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件事，她似乎很久都没有网购了，物欲简直降到了有生以来的最低点，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哈日查盖穿戴整齐，带上帽子，调整好角度，说：“行。那我尽量早点回来。”

目送他离开后，顾如意起身往后院走。

班布尔跟她混熟了，一见到她，就站起来往她身上身上扑，毛茸茸的大长尾巴摇得那叫一个欢快。

顾如意可经不起它这一扑，象征性地在它头上揉了两把赶紧闪身离开，到羊圈里看了看，确认草料和水都还充足，这才出门准备去阿穆尔家。

她走进门，发现娜仁托娅已经忙活开了，哈日跟在额吉屁股后面跑来跑去，仿佛发现了天下最好玩的游戏。

看到顾如意，娜仁托娅如蒙大赦，连声招呼：“你可算来了，快快快，把这个捣蛋鬼带走。”

“哈尼。”顾如意朝小家伙招招手：“走了，我带你去商店。”

一听商店可不得了，哈尼立刻抛弃额吉，跑过去乖乖牵住她的手。

一大一小走出门，娜仁托娅伸长脖子在后面喊：“别给她吃糖！”

“知道啦！”

——

负责采购年货的两人天都擦黑了才回来，阿穆尔进门后第一时间先抱起宝贝女儿，又伸手拦住老婆的肩膀贴贴，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哈日查盖呢？”顾如意问。

“他先回家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叫他过来吃饭也不来。”

顾如意起身告辞：“那我也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又没多远。”

娜仁托娅一听赶紧到厨房里装了一包新鲜出炉的果子，让她带回家慢慢吃。

她道了谢，提着塑料袋出门。

屋内到屋外，犹如一脚踏入地狱。太阳完全下山了，只余下最后一丝光线留在天边，温度骤然下降，西北风扑面而来，顾如意打了个哆嗦，将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冷风仍然顺着衣领往里钻，她低头缩紧脖子，脚下步伐越来越快，恨不得当场学会闪现，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面对寒风，顾如意再次想起苏日娜那件羊皮袍子，穿起来可真暖和。

尽管苏日娜再三强调袍子穿起来小了，要送给她，但她还是坚持将袍子送回去了，随便一件羊皮袍子就得上千块，太贵重了，她不敢要。

回到家，顾如意拉开门看到哈日查盖正俯身不知道忙活什么，大大小小的箱子散落在脚边，看箱子上的图案，大多是些水果，他站在中间跟个清点战利品的胜利者似的。

听到动静，哈日查盖直起腰跟她打招呼：“回来了。”

“嗯。娜仁托娅给的果子。”顾如意举了举手里的塑料袋，问他：“都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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