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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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傅大人甫一上朝便听闻自己二儿子胜仗凯旋的消息，心中甚美，礼部侍郎张大人见他神色，忙上前笑道：“傅大人当真虎父无犬子啊！二公子此次三进三出擒拨都，乃我大魏栋梁，当真教人万分佩服！”

傅大人掩饰住欣喜之色，捻须微微摆首：“张大人过奖，犬子不过是武将军手下一员杂兵，捉拿敌国贼子是分内之事，还是武将军功劳甚伟。”

二人并肩往大殿行去，张大人还未来得及附和，身侧突然快步走来一人，先道恭喜贺喜，再道：“鸿晖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物，在武将军手下做名小兵岂不是折煞他了？傅大人，等会儿上朝我便上奏，让陛下给鸿晖封个官职。”

傅大人定睛一看，竟是左相赵捷，以前二人关系倒也还好，但有次因贩卖私盐的案子起了政治矛盾，赵捷一直怨怪他太过刚正不阿，傅大人也一直看不起对方圆滑谄媚，从此关系愈发僵硬，成了朝堂宿敌。

傅大人知道他言下之意，顿时不虞，只蹙眉道：“赵丞相哪里话，犬子不论是一介白衣还是兵士，都会为大魏鞠躬尽瘁。更何况本朝律例第十三条便是破相不能为官入仕，难不成赵丞相你忘了？”

赵捷一时间不好答，若说忘了，不就是承认他连本朝律例都没有背熟便来做官；若说没忘，便表明他不知道傅鸿晖破相。可别人也就算了，但他是绝对知道的。当年他和傅大人关系尚可，年十五岁傅鸿晖正是随他前往平遥山剿匪，因他布置不周，才遭了此劫。

“傅大人，方才是我失言，莫怪莫怪。”

赵捷讪讪拱手道歉，不再逗留。

傅大人看着对方背影，吹胡子瞪眼的骂道：“老东西！”

那张大人噤若寒蝉，看看傅大人，看看赵丞相，两边都不敢得罪，顿时闭声不语。

今日御史傅大人心情不错，好几个折子都收起来了，未曾在年轻的皇帝陛下面前弹劾，无事退朝后，他立刻从翰林院将傅鸿升给拽回家。

傅鸿升从父亲口中得知二弟从漠北归来的消息，自然高兴，两人在马车上商量怎么给傅鸿晖接风洗尘。

“二弟不喜欢那些虚的，不如就一家人坐下来，吩咐厨房做几个好菜，再把爹你私藏女儿红拿出，我门一家人在花园对月同席，浅酌几杯。”

傅大人睨他一眼，好笑道：“外人都道你老实忠厚，我瞧你是借着你二弟的风，来蹭为父这坛好酒啊！”

傅鸿升被识破也不恼，哈哈笑道：“儿子可不敢。”

他笑过忽而僵住，沉吟片刻，看向傅大人道，“顺便也将母亲从佛堂请来？好些日子没有看到她了。”

傅大人神色一滞，半晌才微微点头：“她要来就来，不来就算了。”

傅鸿升回府后立刻前往佛堂，苍老的宋老夫人正依在死气沉沉飘满香蜡味的内间床榻上。一旁伺候的花嬷嬷见到傅鸿升，微微行礼，却示意他不要打扰：“老夫人才合上眼，大爷你请等等。”

傅鸿升看了看床榻上瘦弱的身影，低声叹了口起，轻声坐在一旁的木椅上。

在他年幼时，母亲就一直在这佛堂了，不管是过节还是过寿，她都很少踏出一步，哪怕当年他娶亲结婚，母亲也只是来看了一眼。随着年纪渐大，傅鸿升来这里的次数也少了许多，母子间的亲情着实淡了。但他一直都知道母亲和二弟关系格外亲密，想着借二弟回来，阖家一起吃顿饭，缓和一下家中气氛。

这一等便等到日落西山，床榻上的老夫人才悠悠转醒，借着花嬷嬷递来的茶水喝了口，模模糊糊的看向坐在门边的傅鸿升，陡然来了精神：“鸿晖？回来啦！”

傅鸿升笑道：“娘，我是鸿升。”

他觉得自己笑的很自然，但是心里却有些难受，想要深究为何难受，自己也捉摸不透。

“噢……是鸿升啊……”老夫人拍拍花嬷嬷的手，“鸿晖呢？”

“娘，鸿晖打了胜仗回来了，我这次来找你就是希望你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我算了算，上次一家人吃饭还是六年前。”

老夫人抓紧花嬷嬷手臂，不确定的问：“六年？”

“是，上次皇上二十寿诞。”

当时的老夫人还是不想出去，但因为皇令难为，只得遵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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