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隐洲霜雪寒（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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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似月从沉思中被惊醒，他起身走到窗边，警惕地感觉外头的动静，却听到一个小小的气声：“封公子，是我！简灵嫣！”

封似月：“……”

他打开窗户，窗外无人，但瞬息之后封似月察觉房里多了一点奇怪的动静，很细微，很隐秘。

眼见封似月把剑都抽出来了，简灵嫣赶紧道：“看这里！看这里！封公子，我在这里！”

封似月闻声往地上看，就见一只拇指肚大小的探宝鼠正站在他面前的地板上，浅灰色的毛，漆黑的眼睛，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简灵嫣的声音。

“……”封似月冷静片刻，道，“简姑娘，这是你的……探宝秘术之一？”

简灵嫣鼠得意道：“没错，我可以将神魂附着在探宝鼠上，驱动它行走、探宝，甚至说话。”

“深夜找我何事？”

封似月问道。

简灵嫣鼠搓了搓鼻子，道：“我本来是想夜探城主府，但有陈家人的地方我都进不去，走着走着就走到你这里来了。我是想顺便问你一些事。”

封似月往窗外瞧了一眼，便随手沾了杯中茶水，在桌上画了个跟简灵嫣画过的隔音阵一模一样的微型阵法，然后道：“你说吧。”

简灵嫣鼠：“……你这都学会了？”

封似月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她。

简灵嫣鼠只得引入正题：“那个，陈酿也是陈家人吧？”

封似月不置可否。

简灵嫣鼠道：“一同经历过生死，我就不瞒你了，我与陈家的仇不共戴天，这仇是一定要报的，陈酿他……真的是陈家人吗？”

封似月道：“是，也不是。”

简灵嫣鼠：“？”

封似月道：“他幼时的确生于陈家，但被自己亲生父亲卖掉了，随后被陈家除名。仅此而已。”

简灵嫣鼠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不过他的事，你知道的还真清楚。”

封似月喝了口茶道：“我们十岁就待在一起，基本可以算是一起长大。”

简灵嫣鼠喜滋滋道：“懂了懂了，青梅竹马。”

封似月：“……”

简灵嫣鼠道：“可是我怎么看你们还有点别别扭扭的，该不会还没表白吧？”

“咳……”封似月差点呛死自己，“你莫乱说，我们只是好兄弟。”

简灵嫣鼠翻了个生动的白眼：“谁家兄弟跟你们一样啊？别骗我了，但你这样讲，就说明你真的没有表白。”

封似月沉默片刻，道：“我不能。”

简灵嫣鼠道：“为什么？不是我说，封公子，封少爷，你还在等什么呢？洛墨轩那厮对陈酿的心思你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封似月道：“我当然看得出来，他那司马昭之心简直路人皆知。可我这一生，都注定只能当阿酒的好兄弟。”

简灵嫣鼠都快急死了，她原地转了好几圈，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理解！”

封似月没法解释，只能道：“我有我的理由，不能去影响他。他内心把我看得很重要，若我真的表白，不管他如何想，都会为了我们之间的恩义而答应我，我不能做这样的事。”

“？”

简灵嫣鼠简直要昏过去，“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对你就只是恩义？你怎么知道他对你没有同样的感情？”

听了这话，封似月反而笑起来，他不再看简灵嫣鼠的眼睛，而是转头去拨弄油灯里的灯芯，慢慢道：“我当然无法肯定，他对我是否有一样的感情。”

灯芯上的柔软的火光轻盈跳跃着，封似月的表情却比这火光还要温柔：“情之一字，最为难测，乃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而我为当局者，最怕的，就是我会错了意，表错了情。”

他又转头去看这小小探宝鼠，温和道：“如果我踏错一步，就会永远失去他。你能明白‘永远失去’的含义吗？”

简灵嫣不能明白，简灵嫣鼠也傻傻的发不出声音。

封似月道：“所以，我知道洛墨轩对他心怀不轨，但我无法阻止他，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身份，什么立场——茶水干了，你该走了。”

简灵嫣鼠深深叹了口气，扭头顺着柱子爬上了窗框。

封似月把窗户开了个缝，探宝鼠顺着窗缝溜了出去，继续探索她的目标：城主府。

而封似月回到桌边，将剩余半盏苦茶灌进喉咙。

茶水的苦解不了他心里的苦，方才那些话，让他觉得仿佛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又凌迟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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